“表哥”杨达才事件

“房姐”龚爱爱事件

　　2012年以来网络反腐典型案例

　　单增德“承诺书”事件

　　2012年11月28日，网友在微博上发布了一组视频和照片，称山东省农业厅副厅长单增德与一单身女性保持不正当关系长达6年，如今想甩掉“包袱”，动用警力非法拘禁其情妇。单增德此前还给该情妇写了一封“离婚承诺书”：“自今天（11月21日）开始一个月之内(至12月20日止)与张风云离婚。离婚后与苏春媛结婚。特此承诺。”山东省纪委调查后认定该承诺书情况属实，并对单增德立案调查。

　　雷政富不雅视频事件

　　2012年11月下旬，网络爆料人士实名举报重庆市北碚区委书记雷政富，并发布其不雅视频。同年11月23日，经重庆市纪委调查核实，互联网流传有关不雅视频中的男性确为北碚区委书记雷政富。重庆官方免去雷政富北碚区委书记职务，并对其立案调查。今年1月24日，重庆官方一次性免去了牵涉不雅视频的10名厅级官员和国企高管职务。

　　“表哥”杨达才事件

　　2012年8月26日凌晨，陕西延安境内发生重大车祸致36人死，2人重伤。陕西省安监局局长杨达才视察事故现场开心嘻笑的照片又引发轩然大波，网友对他进行了“上天入地”的人肉搜索，发现其曾佩戴过多款名表。9月21日，陕西官方撤销杨达才的所有职务，并对其严重违纪行为进一步调查。

　　“房姐”龚爱爱事件

　　2013年1月17日，一则有关陕西神木“房姐”的帖子网上热传，该网帖称陕西省神木县农村商业银行副行长龚爱爱在北京有20多套房产，总价值近10亿元，后又被曝有4个户口。1月24日，公安部成立工作组核查“房姐”户口问题。1月31日，北京警方证实，龚在京拥有41套住房，共9666.9平方米，及奥迪轿车一辆。2月3日龚爱爱在北京被专案组抓获，已按程序依法刑事拘留，而为其违法办户口的北京、山西和陕西4名民警也被刑拘。

　　爆料人公信力的前提：没有利益诉求

　　早报记者 陈良飞

　　近年来网络曝光的“卢美美事件”、“儿慈会48亿巨款下落不明事件”、“表哥”杨达才事件、“房姐”龚爱爱事件、“雷政富不雅视频事件”，引发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

　　就网络爆料问题，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副院长张志安与相关网络爆料人进行了对话交流，并据此总结出一个相对可靠的网络爆料人的7条“军规”。

　　1.没有利益诉求

　　一旦有了利益诉求的牵扯，这个爆料人很快就没有公信力了。

　　2.确凿的书证和物证

　　相关爆料人说他不相信人证，依靠人证是非常危险的。他更相信司法材料、合同、银行转账票据、政府公文，就是这些材料，他也要对这些材料进行确认和核实。确认材料真实性之后还不够，还要看这份材料与结论之间的因果关系是否成立。

　　3.对线人的保护。

　　如果你一旦不能保护线人，让线人遭遇风险，以后也就没有人向你爆料了。所以他“打死也不说”。

　　4.善于利用公众和知情人士的协同调查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调查多少，我就会公布多少。”有爆料人表示，他同时会告诉社会，正在进行相关调查，并从内幕人士、知情人士和公众那里获取，“这个调查过程是协同的，不是我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5.善于抓住网民的兴奋点

　　相关爆料人在充分利用了互联网娱乐化的、全民狂欢式的揭黑策略之后，善于抓住兴奋点，甚至利用一些恶搞的手法，从而在最短时间里形成最强大的动员能力。

　　6.善于利用大V用户和专业媒体资源

　　在爆出某个揭黑题材之后，爆料人会@几百个意见领袖，由这些人进行转发。在以往的多起爆料中，爆料人若能建立自己爆料内容的可信度，会很容易获得意见领袖的转发。

　　7.善于进行某种仪式性“表演”

　　比如，向某个政府部门申请政务信息公开，但其不公开，爆料人会将回复晒到网络上。未必每一个网络反腐都能达到期望的结果，但仪式性的“表演”能够起到引发公愤的作用。

　　早报记者 陈良飞

　　与每年经由司法机关查处的贪腐案件数量相比，网络反腐推倒的官员或公职人员实在只是“九牛一毛”。

　　用一位传媒学者的话来说，网络扳倒的贪官们只是极少数的一些“倒霉蛋”。不过，最终为民众所深刻铭记的，甚或引发全民公愤的落马官员也往往是这些“倒霉蛋”。数量与影响力根本不成比例的背后是网络反腐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威力所及与光芒四射。

　　网络反腐也是一个江湖。在这江湖之中，谁在爆料？谁又在故意搅浑这片湖水以从中摸鱼？谁又是其中的受害者？

　　谁在网络上举报

　　这些形形色色的爆料人，将大量跟腐败和公权力滥用有关的事情发布到网络上来，网友围观形成猛烈的舆论攻势，对当地有关部门介入造成一种压力和动力。这是当下中国网络反腐的一种态势。

　　据武汉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沈阳观察，目前的网络反腐举报者大致分为四种类型。

　　沈阳说，网络反腐举报者第一类是历史积怨的当事人，其本人有冤屈，受到过打击报复，通过正常的渠道无法解决，上访无门，于是其在网络上爆料，向公众传播形成舆论压力，获得解决；第二类是在生活中偶然发现某一个不正常的社会现象，通过网络进行偶发性报道，这是微博时代的现场发布人；第三类是官场博弈力量支持水军、公关公司、网络营销账号甚至刚刚注册的小号，将信息带到网络舆论场上来，再由舆论力量来推动，形成舆论风暴；第四类是爆料型记者和独立调查人，将一些在传统媒体中发不出来的信息在网络上发布，树立个人的影响品牌。这些独立调查人可能以前做过记者，现在不在媒体供职了，但拥有成熟的媒体经验。

　　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副院长张志安补充说，有些曾经与公权力有勾结的企业利益受到了伤害，为了将某个欺负他们的官员搞倒，也会利用网络进行反腐，这些企业和个人也是腐败链条上的一个环节。

　　“这些形形色色的爆料人，将大量跟腐败和公权力滥用有关的事情发布到网络上来，网友围观形成猛烈的舆论攻势，对当地有关部门介入造成一种压力和动力。这是当下中国网络反腐的一种态势。”沈阳表示。

　　在张志安看来，我们通常认为网络反腐仅仅具有个案意义，很难对制度有根本推动作用，但随着一个个案例的推进，也会对制度有所改变，即使不一定是本质意义上的。

　　“比如随着房叔、房婶事件的相继曝光，对于官员财产公示制度形成了一定的动力和压力。”张志安说，“当然，这也会使得官员们更加谨慎，比如他们对皮带、皮鞋、眼镜的掩藏意识会更强，政府对于官员房产信息的监管也会更严格。”

　　哪些举报容易火

　　一个最终形成舆论风暴的网络举报通常具备这些共同特点举报事件能够放到一个新闻链条之中，与之前的新闻热点相呼应，也会成为这场网络连续剧中的一集，引发网友围观。“房事”与“表事”成为2012年以来中国网民最为注目的两件网络狂欢盛事。而且这一群体的数目不断递增。

　　从爆料技术层面而言，网络举报成功与否本身有一些规律可循。

　　在沈阳和张志安看来，一个最终形成舆论风暴的网络举报通常具备这些共同特点：1.事实足够触目惊心，如果带有情色意味，其杀伤力将会更大；2.有图有真相，有视频有真相，一个举报成功与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有没有一个视觉化的、直接令人惊悚的画面信息；3.有没有大V用户的转发和接力传播；4.有没有传统媒体的介入，将网络举报进入到传统媒体的议题里，这一点也很重要。

　　沈阳认为，举报事件能够放到一个新闻链条之中，与之前的新闻热点相呼应，会成为这场网络连续剧中的一集，引发网友围观。“房事”与“表事”成为2012年以来中国网民最为注目的两件网络狂欢盛事，诸多人等一一囊括其中，而且这一群体的数目不断递增，“房姐”龚爱爱事件依然还在继续延烧的路上。

　　“尤其是中央主流媒体的微博，如人民日报官微和新华社中国网事微博一旦转发，一旦评论就有问责的意味了，地方压力会剧增。”张志安说。

　　当然，张志安也提醒说，传统媒体在转发网络举报时应特别慎重，“应该采取同传统媒体做舆论监督时的同一标准，而不是随手就转发了”。

　　对于这些动机各异的网络爆料，传统媒体介入时需要关注其动机么？张志安对此持否定的态度，“举报者的动机是很难去确认的，无所谓动机，而应该多关注爆料本身的真实性”。张志安举例说，如果一个官员的情妇向你提供该官员腐败的各种材料，你进行核实后当然可以报道。

　　网络爆料的“生意”

　　由于民众遭遇到一些不公正现象，对传统媒体有很大期待，但在传统媒体有时会失声的情况下，网络舆论监督更有可能变成一个生意的来源。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来叮的是苍蝇，但叮的那个蛋也有缝。所以这些遭遇敲诈的官员也不敢报警寻求保护。

　　在张志安看来，传统媒体舆论监督有制度的保障，有专业主义的规范，互联网的舆论监督如果没有这些第三方制约存在的话，就比较容易异化为一门“生意”或者新闻寻租、敲诈勒索。

　　“由于民众遭遇到一些不公正现象，对传统媒体有很大期待，但在传统媒体有时会失声的情况下，网络舆论监督更有可能变成一个生意的来源。”张志安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来叮的是苍蝇，但叮的那个蛋也有缝。所以这些遭遇敲诈的官员不敢报警寻求保护。”

　　张志安说，这样的“交易过程”显得极为隐蔽，即使警方介入也很难取证，更别说其他人了。

　　另外，在网络爆料中，会误伤与公权力无关的无辜者。沈阳认为，公权力的行使者必须让渡出部分隐私权，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其隐私权应该受到保护，“对于与公权力无关的人来说，网友只能是泛泛地围观，而不应该去人肉或者谩骂。其本人不愿意公开的，网友特别是媒体应予以保护，包括姓名、肖像等”。

　　官员在网络事件中保持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也颇值得考量。“对于公权力的行使者来说，首先要依照国家信息公开条例，该公开的一定要公开。官员要有一种直面舆论监督的心态，坦然地面对网络的质疑。”沈阳说，“有关部门应该及时介入，该查处的查处，查无实据的一定要恢复名誉。”

　　“当然也有某些三四线的明星或者模特会借某些网络事件进行营销，这个是经常有的，我们在调查时可以甄别一下。”沈阳说。

（原标题：网络反腐江湖的7条“军规”）